【梅开二柱】(02)作者:郦优昙 发表于:免费射区 黄色-=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地址--免地址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上门约炮 作者:郦优昙 字数:61302 ************ ☆、镇上见闻(上) 其实铁柱带的那些乾粮早在他入山的第二天就出光了,他饿了就打点野兔什 麽的烤着吃,但今天早上他虽然吃了只烤兔子还有几条烤鱼,但从山上跑回家, 路程这麽远,早饿得眼花了,梅子刚把饭菜端上去,他看大快朵颐起来,片刻间 便风卷残云消灭了一半,直到差不多垫了垫肚子,才注意到媳妇儿手上的碗还没 动呢。铁柱不好意思极了,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狗腿地给梅子夹了一大筷子 肉:「媳妇儿,媳妇儿你也吃,你也吃。」 梅子拿他没办法,摇头失笑,也给他夹了块肉:「你也吃,不够的话锅里还 有呢。」 原本还有点不够吃的铁柱一听,立马激动了,端起菜把自己没动过的那一半 全部倒进梅子碗里,然後把剩下的一半还有汤汁拌到自己碗里的饭里,跳起来又 去锅屋把剩下的菜都盛了来。梅子吃饭斯文的很,可不像是他那样饕餮,哪怕是 喝汤,那模样都是秀秀气气的,看得铁柱腆着肚子嘿嘿笑,他觉得女人就该是自 家媳妇儿这样才对,跟村里那些娘们儿样比汉子都要豪迈,谁家男人吃得消。 两人很快就吃过饭了。梅子按照惯例就要收拾碗筷,铁柱一瞅她干活心里就 不痛快,起来就要接手,可梅子却把他摁住了:「你呀,快去把炕给烧起来,我 去把水刮了,等到你休息好了,这碗筷就都给收拾。」 铁柱想想也是,媳妇不跟自己一样,媳妇儿可是说话算话的,当下就应了一 声,起身去西屋烧炕。梅子很快就把铜盆端了进来,伺候着铁柱净了手脚,又逼 着他漱口换衣服,把人赶进被窝後,自己把他换下的衣服先扔进木盆泡着,又把 夜壶放到床下,然後赶紧钻进被窝。 一进暖烘烘的被窝,铁柱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凑了过来,大掌一伸就把她抱到 怀里不住地摸,一张大嘴也凑到梅子脸上不断的乱亲,梅子一时没防备,被他亲 个正着,就觉得像是被条大狗洗了脸,整个人都弄得湿哒哒的:「柱、柱子—— 你等等,别这麽急啊——」小手在他身上推来推去,可就是推不动。铁柱跟座山 似的横矗在她眼前,怎麽打怎麽骂都不行。 铁柱早没心思听她说话了,在家不比出门,之前待在家里的时候眼珠子就离 不开梅子,恨不得每天都跟着她转,连打铁种地的心思都没有。这几日出门在外, 更是难受,心里想梅子想得不行,晚上在树上睡觉都睡不安稳,恨不得能把梅子 装在怀里一直带着。此刻回家,他焉能不想着颠鸾倒凤一番来解相思之苦?「媳 妇儿……俺好想你,你想俺了没?」 就算有,她也不会实话实说。梅子拍了他的脸一下:「没有。」 「啊?」铁柱惨叫一声,脸色瞬间就白了。梅子赶紧摸摸他脸,哄:「想想 想,我很想你的,但是你的手可不可以别到处乱摸?明儿早不是说要去镇上吗? 你这样缠着我,我明早可起不来。」 「媳妇儿……」他可怜巴巴地叫唤一声,可梅子愣是铁石心肠不答应。别看 平时铁柱横的二五八万的,但其实可怕梅子了,偶尔蛮横不讲理一次那也是看着 梅子脸色的,像今晚这样梅子真的把脸拉下来,他也是真怕的。「就一次,一次 行不行?」 梅子原本还想拒绝,可铁柱的脸色实在是可怜,她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半天 也没能说出来:「……就一次,你不准再赖皮。」 「中!」得到允许的铁柱乐开了花,直接就把梅子给剥光了。梅子赶紧拍拍 他让他把油灯吹灭,铁柱乖乖吹了,然後压倒梅子,被子罩上来,就什麽都看不 见了,只有水水黏黏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出来,梅子觉得身下一阵一阵的发麻,忍 不住哼哼起来。她最後实在受不了这个感觉,便一口咬在铁柱肩膀上。铁柱被咬 得闷哼一声,微麻的痛让他的欲火更加旺盛。 第二日天还没亮铁柱就醒了。他朝窗外一瞅就知道现在是什麽时辰,怕吵醒 梅子,便轻手轻脚地披衣下床,不忘帮梅子的被角掖好。 他点了油灯到东屋去把板车拉出来,然後一层一层分类的把肉放好,等到收 拾的差不多了,梅子刚好从西屋出来,瞅着他顶着月亮在那里码肉,赶紧要来帮 忙,却被铁柱一把拦住,叫她去做早饭。梅子想想也是,跑回东屋拿了件之前做 好的新袄给他披上。铁柱其实不冷,但是媳妇多照顾自己一点,他总是高兴的。 两人草草吃了早饭,梅子把钥匙放进衣袋,又拿了平时用来装铜钱的木盒, 和铁柱一起出发了。铁柱不乐意让梅子走,死活要她坐到车上,可梅子又不乐意 了,她说等累了再上去,结果一直走到镇上也没喊累。 这是梅子第一次来到镇子上,铁柱之前每次摆摊都是在镇上的茶馆附近,一 边卖东西一边听说书,也算得上是别有一番趣味,一点都不嫌闷得慌。 铁柱是男人,做什麽事都粗心大意的,梅子就不同了,她把各类肉都分开, 然後把自家带的小凳子放到摊位後面,让柱子坐下来,拿了水给他喝,再把秤砣 和木盒放到一边,随後便坐到了铁柱身後,静静地看着热闹的市集。 卖各种吃食和玩耍的小贩都是有固定摊位的,像是柱子这样有了货才来卖的 都是租的摊位,一个月要五文钱,但好处是不用每次到处找,而且卖久了,也就 慢慢熟悉了。 铁柱的肉都是现打的,他又把大骨下水皮毛之类的弄得很乾净,一看就很新 鲜,价格又公道,所以买的人很多。梅子只坐在一边收钱,她脑子转的快,人又 灵巧,买的人虽多,但是她一点都不手忙脚乱,再加上长得特别俊俏,人们都乐 意到他们这边来买,而且汉子特别多。 虽然肉卖的很快,但是铁柱一点也不开心。每当男子来买肉他就拿白眼翻人 家,梅子也瞅着了,摇摇头,掏出手帕给他擦汗,虽然是冬天,但铁柱天生火力 旺,很容易出汗。 他们大概有几百斤的肉和骨头下水什麽的,很快就全卖光了,铁柱叫唤着好 饿,夫妻俩便到茶馆旁边的一家小面馆里要了两碗阳春面。 面馆人很多,但小二动作十分麻利,很快就上来了。 ☆、(11鮮幣)鎮上見聞(下) 镇上见闻(下) 一碗面,铁柱是肯定吃不饱的,他又要了几个馒头,就着汤水撕开泡了,唏 哩呼噜吃下去,肚子才算有了点底。今儿光是卖肉就赚了有四两多银子,他们的 肉质量好,又新鲜,价格也比其他人便宜一文,人们都上他们这儿来买,所以才 卖得快。 梅子瞧着他似乎不够吃,想再给他要一碗,铁柱却死活不愿意,说是自己不 爱吃面。梅子一听就知道他在说瞎话,平日她在家里擀的面条,他一人就能吃掉 一大半,定然是舍不得乱花银子了。「没事,就再要一碗,你若是吃不饱,待会 儿怎麽拉车?我可想着要坐在上面回去呢。」 一听媳妇儿这麽说了,铁柱就答应了,他的确是还没吃饱,回去得走好几个 时辰的路,他们还要买些布匹米面什麽的,不吃饱怎麽能行。於是夫妻二人又要 了一碗面跟几个馒头,梅子瞧着铁柱吃下去,不时给他擦擦嘴角的汤汁。 吃饭的时候,那旁边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一直没有住过嘴,铁柱听得是津津有 味,连梅子也不自觉地竖起耳朵听起来「话说啊,这前朝的嘉瑞小皇帝被其皇叔 夺了位子後,并没有死,而是东渡扶桑,远到异国去,在那招兵买马奋发图强, 意图回朝夺回皇位。可惜,新帝手段了得,更兼有良将忠臣在侧,小皇帝虽然在 十三年後再度归来,却是给打得落花流水,十万大军输个精光,兵败被擒,可大 家伙儿知道这个中缘由吗?那可还得从前朝名相胡继芳说起,说到这个胡继芳啊, 那可是和咱们朝的丞相并称两大名相的人物,此人容貌丑陋,却天资聪颖,博学 多才,十五岁便被点为状元,在嘉瑞皇帝被夺权後便转投於新帝麾下,此後便为 新帝效力,使得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在场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历史果真是神奇的,前朝历史,与当今大秦,竟 是诡异的相似。当今圣上亦是逼宫夺位才黄袍加身,原本的小皇帝年方XX岁, 实在不是治国的料,皇帝登基後便封了个有名无权的安乐公给他,小孩子成天玩 耍,对於国家大事,丝毫不上心,还认为皇兄替自己当皇帝是为了自己好。而跟 前朝相同,当今圣上身边亦有良将忠臣,百姓们对谁当皇帝不关心,他们只在乎 家里今年打的粮食多不多,是不是每顿都有饭吃,衣服是不是不用补丁摞补丁。 只要能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好,免受战乱饥荒之苦,他们就很满足了。所以说书先 生的故事,他们也只是当故事听听而已,再说了,当今圣上又不像是前朝皇帝那 样赶尽杀绝,还给小皇帝封了个安乐公,这还不够好吗?再者,新帝夺权後,便 励精图治与外国通关,百姓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又会有谁去想他的皇位来的 正不正呢?对於百姓来说,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那谁就能当皇帝,至於血统 是否纯正是嫡出庶出,这一点都不重要,顶多能当个茶余饭後的话料罢了。 梅子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对说书先生的故事有异议,她低头微微笑了笑, 听听也就算了。 此时铁柱也刚刚好吃完饭,夫妻俩付了面前,出了面馆,拉了板车便逛大街 去了。梅子早就想买些米面,老是吃红薯高粱米,她想念死了大米饭的滋味。买 了几十斤大米白面,一共花了九百多文,梅子心疼钱,但铁柱却眼睛都没眨一下, 拉着她就要去布店。梅子拗不过他,被他拉去了。一进布店,跑堂的便上来招呼 了,一瞅他们夫妻俩的打扮,那原本热情堆笑的脸立刻就蔫了,爱理不理地看了 看,要不是看在梅子长得俊的份儿上,指不定他就拿扫把赶人了。穷鬼也来布店, 随便买点麻布就好了,干啥还要摸那些高档布匹呢?「哎,我说那大个子,你能 不摸不?这些布可都贵着呢,摸坏了你可赔不起。」跑堂的哼了一声,懒洋洋地 把手指向不远处的麻布粗布,「那边才是卖给你们的。」 语气十分之不屑与瞧不起,梅子并不在意,但铁柱却恼了,他伸手朝怀里一 掏,就要拿钱出来,幸好被梅子一把拦下。「谢谢小哥。」 那跑堂的被梅子这轻软有礼的声音弄愣了,当下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梅子 向着他点了下头,便拉着铁柱的手朝粗布那边去了。铁柱虽然给她拉着,但心里 十分的不痛快:「媳妇,俺们干啥不买那布?俺看那布怪好看的,你买了做成衣 裳肯定好看。」说着,眼前好像已经出现了媳妇穿那些漂亮衣裳的情景,他吸了 口口水,对着梅子嘿嘿笑。 梅子也轻笑,她松开铁柱摸了摸那些粗布,虽然不细不精,但胜在结实耐磨: 「买那些东西做什麽,又没时间穿,我终日在家中做事打扫,穿那些衣服岂不是 浪费了?指不定穿了两三日便磨破或是弄脏了。我看这粗布就很好啊,虽然不甚 好看,但我可以自己绣点花鸟上去,定然不会丑了。」 虽然媳妇说得有道理,可铁柱心中还是不高兴。梅子扯了数尺粗布,付了银 子,粗布很便宜,每尺才三文钱。 他们出了布店就准备回家了,镇上离铁家沟挺远的,等他们到家指不定就天 黑了。路上经过牲口市场,梅子见到一个老汉蹲在地上抽旱烟,身边大树上栓了 头驴子,老汉不住看着驴子,看一眼就抽一口旱烟,吧嗒吧嗒,好像是很舍不得。 梅子看着那驴子,又看着自家拉着板车的男人,突然有了个想法。她把这话跟铁 柱一说,铁柱也同意,於是小俩口便把车拉到一边去询问。果不其然,那老汉果 真是要卖驴,说是家里的老婆子病了,迫不得已才把养了三年的驴子拉出来卖, 可由於要价太高,驴子骡子之类的牲畜又一直是高价,所以问价的人很多,想买 的却压根儿没几个。 铁柱虽然性子暴躁,但也是个实心眼的汉子,市价要一千二百文的驴子,他 多给了那老丈几十文,老汉对此感恩戴德,不住地说着好话。 梅子站在一边什麽也没说。这下子有了驴子,就不用铁柱拉车了,回去的速 度也快了很多,梅子坐在车上,铁柱走在她身边——他不肯上车,说是怕压坏驴 子。「媳妇儿,你生气俺多给了老丈几十文吗?」 ☆、(11鮮幣)田水之爭(上) 田水之争(上) 她有什麽好气的,她家汉子心地善良,她又怎会生气:「当然不气,咱们在 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点忙,也是理所当然。」 得到媳妇的赞扬,铁柱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大脸都红了。梅子瞧 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觉得好笑,摇摇头,深深地吸了口新鲜的空气,仿佛看到 了无限美好的未来。「对了,柱子,咱们待会儿把驴子拴到哪里啊?家里可没地 儿搁了,要现搭个驴棚吗?」 铁柱挠着脑袋想了想:「媳妇儿,咱家後山那块地不是种了两排树吗?俺去 砍两棵回来,然後在门口阁道那附近先搭一个好了,还得去打点草呢,不然驴子 还没东西吃。」说着咧开大嘴嘿嘿一笑。 梅子微笑不语。有了驴子之後速度果然变快了很多,快到村头了,太阳才有 下山的意思。村口那棵大榆树下总是有人待着唠嗑聊天,说说彼此家里的收成, 见远远赶来一辆驴车,都纷纷瞪大了眼睛。要知道这驴子可不是一般人家有的, 铁家沟地处偏僻,村里有这种大牲口的没几家,哪家要是有头羊,那都是被羡慕 的。 这走近一瞧,还居然是村里脾气暴躁出了名的铁柱,众人议论纷纷,有几个 与梅子交好相熟的妇人来叫自家汉子回家吃饭,瞅着梅子,打了招呼,梅子一一 还回去,他们见梅子和颜悦色好相处,便都涌了过来,不少汉子都摸着那驴子的 皮毛,一边夸这畜生牙口好皮色好,一边询问着价钱,当听到这头驴子要一千多 文钱的时候,脸上的神色羡慕极了,又夸铁柱能耐,买了驴子,还买了那麽多吃 食跟用的。 铁柱很少跟村里人靠这麽近,他有点害羞,也有点不知所措,他咳了两声, 没好意思说话,等到大家伙儿满足了,他们小俩口才赶着车往家里去。 一到家铁柱就先把驴子拴在家里的水井旁边,梅子打了点水给它,又匆匆寻 了些绿豆给它吃。驴子打了个响鼻,叫了两声,低头甩着耳朵吃将起来。铁柱去 东屋找了斧子跟绳子,就要去後山的地上去砍树。梅子忙着把板车上的东西朝下 卸,夫妻俩各自分工,都忙得不可开交。 後山离家里很近,越过条小河就到了,铁柱没用半个时辰就回到了家,还扛 了一大堆鲜草。把木头堆到墙角,又看了眼驴子的大小,他乒乒乓乓又是砸又是 堆,忙活了好一阵子才算有个样儿。梅子在堂屋把东西分类,米面太重,早让柱 子拎到东屋放食物的大缸里了。在镇上买的水果糖块她则放到了西屋大炕床头的 箱子里,调料等其他东西就全部放在堂屋碗柜下面。 今天有白面,她想蒸馒头,要发面得早点发才行,看柱子好像还有好一阵子 才能盖好,她得快些。想着,梅子便端了盆接了点水开始和面,完了便去淘米切 菜,等到一切准备好了,粥煮的差不多稠烂了,面也就发好了。此刻天色尚早, 堂屋还看得清楚,她拿了蒸笼,把捏好的馒头放到锅里,添了点水便开始烧水开 始蒸,她时刻注意着时间,半个时辰後灭了火,出锅屋的时候铁柱正牵着驴子拴 进驴棚里,梅子便顺手把鲜草和水都端了过去,让铁柱快些去净手准备吃饭。 这顿饭较之平日要好许多,白米粥被梅子煮的稀烂,馒头松软喷香,铁柱食 欲大开,吃得竟比平日还多,连不爱吃的青菜都吃了大半盘。梅子也是很久没有 吃白米白面了,食量比平时也大了一些,巴掌大的馒头吃了一个半,剩下那半个 给了铁柱。 吃完饭收拾收拾,两人都是疲累之极,便早早上床歇息了,铁柱还想着要干 那事儿,被梅子严词拒绝。这回他拿指甲挠墙也不好使了,挠了很久後,他自己 也觉得没趣,只好搂着媳妇睡觉,不过第二日早上,梅子还在昏昏欲睡的时候, 就被他压在身下就地正法了。 梅子被他弄得下面酸疼不已,爬都爬不起来,偏生铁柱害怕她找他算账,给 她擦了身子又准备好乾净衣物後就跑到铺子去了,梅子当然不能看着他不吃饭, 等他走後,强撑着爬起来,把昨晚剩下的馒头热了热,又煮了粥,把前些日子腌 的大白菜拿了些出来,去门口喊铁柱回家吃饭。铁柱已经脱了衣服,火炉里面的 火烧得旺旺的,他裸着上身打着一把铁鍁,每一下都是火星四溅。梅子站在门口 瞧着他,忍不住问:「柱子,你冷是不冷?」 铁柱抬眼一瞅是自家媳妇,连忙嘿嘿傻笑两声,抹了把额头的汗:「不冷、 不冷,媳妇儿,你冷吗?里面可暖和了,你要不要进来烤一烤?」 梅子看着他结实的上半身,一块块肌肉凸出来,显得无比有力和诱惑。她居 然忍不住深吸了口气,才道:「饭做好啦,你先穿上衣服来吃饭吧。」 「诶,俺就来!」看着媳妇好像没有对自己之前干的混事生气的意思,铁柱 嘿嘿笑,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披了衣服就出来了。梅子赶紧几步走上前帮他把衣 服扣好,这时候正好住在旁边的铁四叔两口子扛着锄头出门了,见梅子这般体贴, 当下笑话了几句,梅子脸皮薄,一下就红了,倒是铁柱心里窃喜,就知道傻笑, 心里颇为受用。 铁四叔两口子一眼就瞧出梅子不好意思了,毕竟是新媳妇,脸皮薄正常,便 笑着告辞了。梅子捂着红透的俏脸跑进堂屋,故作冷静,抿着嘴巴给铁柱盛饭, 铁柱犹然嘿嘿笑着,端起粥碗喝得唏哩呼噜的。梅子递过去个馒头,他接着就啃 起来,还不忘招呼媳妇一起吃。 吃过早饭,梅子洗衣裳喂鸡喂驴,铁柱继续打铁去,快晌午的时候,梅子刚 把衣服晾好准备做饭,突然看到铁柱跟头牛似的冲了进来,连衣服都没穿,全身 汗哒哒的,满脸的怒色,看到她叫了声媳妇就奔东屋去了,出来的时候手上拎了 把镰刀,怒气冲冲火气大的就往外奔。 梅子一瞅,这事情好像不大对劲儿,赶紧追上去把人拦住,铁柱很听她话, 给她拦住了,但是满脸的愤怒却是实打实的。 ☆、(11鮮幣)田水之爭(下) 田水之争(下) 「怎麽啦,怎生一脸的火气,发生啥事儿了?」双手攥着铁柱的衣袖防止他 因为冲动跑出去,梅子朝门外瞅了瞅,什麽都没有,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不知道 他是被什麽刺激了,怎麽一下变得这麽冲动。「柱子?」她扯了扯他的袖子。 铁柱深深吸了口气,怕自己口气不好会伤了媳妇的心,但说话还是瓮声瓮气 的:「没事儿,媳妇你甭担心,待家里等俺就成了,俺一会就回来。」说完刚好 看到锅屋门口竖着的一根木棍,拾起来掂了掂,觉得很顺手的样子,於是甩到肩 膀上扛着就要朝门口走,不过被梅子抓得紧,刚抬脚,一步都没迈出去又给她扯 了回来。「你跟我说说,不说清楚你不准出去。」 被媳妇拉住,铁柱有气也不敢发,只好一五一十地说实话:「刚刚二蛋来找 俺,说是大伯给人欺负去了,叫俺赶紧过去帮忙。」 梅子一听就觉得不大对劲儿,她虽然跟铁大伯没见过几次面,但也听说他是 个极好相处的老好人,在村里几乎没跟人红过脸,村里人跟他都相处的很好,没 听过他欺负人或是被人欺负的事情。想来,又是铁大娘惹事儿了。「那你也不能 拿着镰刀木棍去哪,这样一过去,就算小事也给你整成大事儿了。还有,你说二 蛋来叫你,那二蛋他人呢?」 「他去家了,说是要读书啥的,俺看他也不能打,就那小身板,俺一根手指 头就能把他给戳倒,媳妇你信不信?」 瞧着铁柱那一身煞气,好像自己能打架是什麽了不得的本事一样,梅子无奈 地摇了摇头,把他手上的镰刀木棍都夺了下来扔到一边。「是是是,我信,但是 你不准拿这些东西去,跟人家好好说话,知道吗?」 「可是——」铁柱眼睁睁看着武器被媳妇夺走,想拿回来又不敢,顿时一脸 菜色。 「你也不想想,大伯人那麽好,怎麽可能会跟人红脸,肯定又是大娘招出来 的事儿。」把铁柱的衣服扣好系好,梅子把身上的围裙解了下来,牵着他的大手 就朝门口走,铁柱觉得媳妇说得对,要是大娘招事,那大多不是别人的错,自己 这样贸贸然扛着镰刀木棍过去怎麽行。「媳妇……俺一人去就中了,你待家吧。」 边说边想挣开梅子的手,但梅子握得可紧了,就是不许他松开。「你脾气那麽冲, 要是跟人强起来,少不得要动手脚,我可不放心,你力气那麽大,村里谁能打过 你,要是受伤可就不好了,还是我与你同去比较好。」 好像媳妇说的句句都在理,铁柱挠挠脑袋,乖乖跟在和一起朝门口走。闹事 的地方离他们家不远,就在村口那块菜地附近,隔得老远就看见围了里三层外三 层的人,而铁大娘泼辣的骂声刺耳的传了过来。见状,梅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果 真与大伯无关,想来铁二也是怕说铁大娘惹事柱子会不去才撒谎说是大伯被人欺 负的。 等到他们走近,也就把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原来铁大伯家的地跟铁四叔家 的是靠在一起的,由於多日来未曾下过雨,地都旱了,所以村民们商量着赶紧上 水,不然地都要裂了。铁大伯家来得早,又带了水斗子,便把河水朝两家流的通 道合到了一起,还堵死了人铁四叔家的垄子。铁四叔一家当然不愿意,可铁大娘 又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就算自己理亏,她也不愿意落了下风,偏偏铁四婶也是村 里出了名的泼皮破落户,骂起人来毫不逊色,铁大娘见没法了,自家当家的一句 话也不说就知道蹲在田埂上闷头抽旱烟,大儿子嫌丢人早跟儿媳回家了,小儿子 胆小的很,也不敢出来,她这才支使铁二去喊铁柱,想着若是柱子在,就能撑个 场面了,那铁四叔一家肯定不敢跟自己较劲儿。 听清楚了事情的缘由,梅子暗地里便有些後悔自己带着柱子来趟这趟浑水, 早知道的话,她是定然不肯让柱子出来的。铁大娘在村里风评不佳,柱子因为脾 气暴躁,又爱打架蛮横不讲理,在村里也属於狗见狗逃人瞅人避的,她可不想自 家汉子也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可能这样会很自私,毕竟铁大娘也算是同宗的长辈, 但梅子怎麽也无法说服自己像以前那样心怀大爱,认为天下大同,不应有任何歧 视。再说了,铁大娘待柱子也并不好,她现在只担心关怀铁柱,其他人,她早就 管不了了。 岂料早有眼尖地瞅着铁柱两口子过来了,堵在前面的都给让了路,兴许是想 看看他们怎麽应对。梅子这下就是转身想走都走不了了,只好松开了铁柱的手, 硬着头皮挤了进去。她可从来没试过为理亏的人求情,只觉得面上发烫,心跳得 厉害。「大伯,大娘。」还偷偷掐了柱子一把,让他也问候一声。 铁四婶跟梅子向来极为交好,见梅子来了,脸上怒色稍散,拉着梅子的手就 诉起苦来。铁大娘一看,也不甘示弱,抓着铁柱罗里罗嗦地也开始说,小俩口被 弄得脸色都青了,铁柱脾气不好,被铁大娘一缠,就差没发火了,幸好梅子用眼 神制止了他。「四婶儿,这的确是我家的不是,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待会儿我让 柱子把那垄子挖通,再让他帮你们上水去,你看这样成不?」 铁四婶虽然泼辣,但也不是不讲理的,当下笑笑道:「那就不必了,又不是 你跟柱子的错,待会儿啊,俺跟你四叔再挖回去就中了,对了,昨儿俺娘家送了 些大山药来,梅子你等来拿几个回去尝尝,味道可不错了。」 梅子自然是满口答应,她生得俊俏,说话虽是柔声细语,但却不失威严,寥 寥几句话也能说得人心里舒坦。要说这事儿到这其实就可以了,偏生铁大娘就是 不爱别人过得比自己好,跟铁四婶吵的时候她心里烦躁,想把铁柱找来撑个场面, 铁柱肯定会来,但她没想到梅子居然也来了。再一看对自己冷言恶语的铁四婶跟 梅子说话却那麽亲热,这不是打自己脸吗?梅子也是的,这麽多乡亲邻居,居然 当着她的面跟铁四婶说的那麽欢,她心中焉能不恼,当下说话就跟长了刺一样: 「挖回去?你说挖回去就挖回去啊?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媳妇,叫自己汉子给人白 做工,又不是什麽千金大小姐,白做工能赚银子吗?!」 ☆、(11鮮幣)此章無題 此章无题 铁大娘的这一顿抢白,让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本来这事儿到这里完全 就可以了,大家握手言和,就当做什麽都没有发生过,铁四叔跟柱子家的关系也 不会受到什麽影响,谁知道铁大娘会有如此作为。围观的人都眼巴巴地瞅着梅子, 等看她如何反应。 岂料梅子却什麽都没说,反而当做是没听到似的,倒是铁柱浓眉倒竖,嘴巴 一张眼看就要破口大骂,众多好事的都等着看戏呢,梅子当然看在眼里,她手一 伸便拉住了铁柱的衣袖,对着他摇了摇头。铁柱的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碍於怕 媳妇生气,这才强自压制了下来。「柱子,你拿了铁鍁把四叔家的田垄挖开,待 会儿咱帮他们家上会儿水。」 铁柱应了一声,抓起地上铁大伯家的铁鍁,两三下就把田垄重新挖开了,然 後抓起水斗子,刚想招呼铁四叔来上水,岂料铁大娘却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脸 上大有不找事不肯甘休的意思。「柱子家的,你这是干啥!你说的那都叫啥话, 居然叫柱子帮别人家忙,有你这样当小辈的吗?好嘛,俺家地都旱死了你也没吭 个声儿,这别人家欺负俺家,你不叫柱子帮忙就算了,这可倒好,还帮着外人来 欺负俺们!」 真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梅子深吸了口气,依然当做没有听到,还拉住了 冲动的柱子。不理会铁大娘,并不代表不理会铁大伯。虽然铁大伯向来惧内,又 是个老好人,但这样的人发起脾气来才是最吓人的,哪怕是刻薄的铁大娘也得怕 他三分:「大伯,今日在之事,究竟谁是谁非,大伯定然是晓得的,既然大伯在 场,梅子亦不敢僭越,还请大伯做主为好。」 她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本来有长辈在,小辈就没有说话的份儿,此时铁大 伯即使是不想说也得说了。他又吧嗒吧嗒吸了两口旱烟,咳嗽了两声,站起来, 一把将铁大娘拉回去:「胡咧咧些什麽,赶紧回家做饭去!」 哪怕错的是他妻子,他也不会当着村里这麽多人的面扫自己妻子的脸,这样 呵斥几句已经算是极限了。铁大娘嫁给铁大伯这麽多年来,就见过他发两次脾气, 一次是因为自己虐待他跟那个死鬼前妻生的女儿,一次是因为自己把铁柱赶出了 家门,这样当着村里人不给自己面子,还是生平头一次。当下,她居然真的被震 吓住了,讷讷的一句话都没敢再说,只是狠狠剜了梅子一眼,气呼呼地转身回家 去了。 这出闹剧到这里才算是真正的结束,围观的村民见看不着什麽好戏,纷纷扼 腕离去,原地就剩下铁四叔夫妻,梅子铁柱小俩口还有铁大伯。 见人少了,铁大伯才走到铁柱面前,似乎想道歉,但又碍於面子不知道该怎 麽说。铁柱向来敬重这个把自己拉拔长大的大伯,从不对他显露坏脾气,沉默着 无言。梅子见气氛实在是沉重,便轻笑着打圆场:「大伯,今儿中午不如到我们 家来吃晚饭吧,柱子前几日进山打了很多野味,我们家里还留了许多,您跟柱子 又很久没聊聊了,待会儿我给您热点小酒,让柱子陪您喝几杯,说说话,您意下 如何?」 铁大伯当然不会不愿意,自从柱子从他们家搬出去之後,他与柱子便愈发疏 远了,不过好在柱子娶的这个媳妇儿是个有眼气的,懂事也能干,他真心替柱子 觉得高兴:「好好好,那就麻烦了。」 梅子摇摇头:「不麻烦。」 铁大伯又呵呵笑了笑,跟铁四叔又寒暄了几句,扛起铁鍁水斗子回家去了。 梅子跟铁柱要帮铁四叔家的忙,可铁四叔却不愿意,硬是让他们回家去早点弄饭。 梅子拗不过他们,说了几句话便跟铁柱也回去了。一路上铁柱的脸色不大好,表 情也是戆戆的,梅子看出他心里不舒服,却没问,因为知道某人肯定会自己受不 了说话的。「媳妇儿……」 「嗯?」 「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啊。」梅子笑笑,给他把弄脏的衣摆拍乾净,继而道:「倒是 你啊,这冲动的性子得好好改改。大娘人不好,咱们不同她亲近就是了,反正日 子是咱们的,又不是她来帮咱们过。说起来她毕竟也是长辈,哪怕错不在我们, 说出去,也是不好听。」把他推进铁铺,「继续干活儿吧,我做饭去,待会儿你 去打点酒来,今天准你喝酒。」 原本还一脸忐忑的铁柱一听今天有酒喝,整张脸都亮了:「真的?!」 梅子正从怀里掏钱,数了几个铜板给他:「你再问的话,我说不定就要反悔 了。」 铁柱连忙把媳妇手里的铜钱抓过来,嘿嘿傻笑。梅子摇摇头,拎起裙摆去屋 里,准备把酒壶刷洗乾净。大概再有一个多时辰就到晌饭的时间了,她得抓紧点 才行。 把肉切好,一切材料准备妥当,又煲了锅汤,先前腌的大白菜也拿了出来切 成条,刚好凑了五菜一汤,这在农村已经算是相当丰富的了,大多数人家哪怕是 过年也吃不上这样的饭菜。 不过让梅子讶异的是同柱子一起来家里的不只有铁大伯,铁四叔和铁三哥居 然也跟着一起来了。梅子是女眷,按规矩是不能上桌的,她早早把酒放在锅里用 热水温着,这会儿刚好入口,酒盅也用热水烫过,擦乾净搁在桌子上,看起来特 别乾净利索。铁大伯这是在铁柱成亲後第一次来到他们的小家,见家里各处井井 有条整整齐齐,角落抹布,什麽都是乾乾净净的,顿时露出笑容来,看来柱子娶 的这个媳妇儿当真不错。 三个汉子倒了酒喝将起来,推杯换盏间更是讲得口沫横飞,梅子无奈地看了 一眼,把下酒菜都端了上来,椒盐花生米,酸辣白菜,都是开胃的小菜,她手艺 又好,花生米在嘴里嚼的喷香,铁柱向来喜欢吃这个,喝着小酒就着花生,可谓 是美事一桩。再加上蒜黄炒肉、干煸鹿肉和青椒肥肠,简直就是人间最大的享受 了。 「柱子媳妇,别忙活了,过来一起上桌吃吧!」铁大伯出声招呼。 梅子笑笑着拒绝了,他们汉子在一起喝酒讲话,她上去做什麽,反而让他们 原来能说的都说不了了。正准备看看骨头汤煮好了没,谁知道敞开的大门口似乎 有人影闪来闪去。 ☆、(12鮮幣)關於鐵妞 梅子觉得奇怪,便出去看,岂料却看到铁二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姑娘,那姑娘 看起来有些胆怯,铁二的胆子已经算是够小的了,她居然还是躲在铁二身後的, 一双眼睛不时地朝梅子脸上看,但又不敢看太久,梅子一看她她就吓得移开视线 了。「你们……」 「堂、堂嫂……」铁二结结巴巴地开口叫人,梅子没有漏看他狠狠掐了身後 的姑娘一把,那姑娘吃痛又不敢叫出来,全噎在嗓子里唔唔着,眼里含着泪花, 浑身哆嗦着从铁二身後走了出来,跟着叫了声堂嫂。 她这一叫,梅子就知晓她是谁了,想来便是铁大伯亡妻所生的女儿铁妞儿了。 想想她的年纪应该比铁柱小不了多少,应该也得有双十年华了,可为何看起来却 如此瘦弱,面颊身上还都是脏兮兮的,眼神无比地胆怯和不安,好像曾经遭受过 很多虐待。「你好,你……别害怕,来。」她伸出手,铁妞儿却只是看着她的手, 不敢搭上来,嘴巴张了张,回头看了铁二一眼,铁二瞪她,她便又怕的缩回去了。 铁妞儿不敢同自己亲近,梅子也没办法。她微微一笑,收回手,问铁二: 「怎麽,有事要找大伯妈?」 铁二似乎也有羞耻之心,他扭着手指头,没敢直视梅子的脸,磕磕绊绊支支 吾吾地道:「那个,那个,俺娘说,说俺爹在堂哥家吃饭,让俺带着铁妞儿也来 沾沾光,说她今天晌午的时候被爹气得心口窝疼,做不了饭……」 不需要再往下说了,梅子大概能想出来下面还有什麽。言下之意无非便是早 上她跟柱子没有帮忙,所以让铁二跟铁妞儿到家里吃顿饭,算是补偿了,他们俩 来并非是找铁大伯有事,而是被铁大娘赶来专程赶饭的。「没事的,进来吧。」 铁二红着脸进了,铁妞儿跟在他身後,吓得根本没敢看梅子,像是做贼似的。 堂屋正喝酒的三个汉子也看到了,铁大伯眉毛一下皱了起来:「你俩咋来了?」 铁二便又把其母说的话给重复了一遍,这无疑是在扫铁大伯的面子,他的脸 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可是碍於有旁人在,到底不好意思责骂,气哼哼地让他们坐 下了。梅子注意到期间他根本连看都没看铁妞儿一眼,好像没瞅着这麽个大活人 似的。「铁二啊,你带着铁妞儿先坐下来吧,我去给你们盛点米饭,他们这几个 还要喝好一会儿呢。」 一看媳妇要去盛饭,铁柱立马跟着站了起来:「媳妇,俺跟你一起去。」 两人端了几碗米饭出来,铁二跟铁妞儿的眼神一下就亮了,不过有铁大伯跟 铁四叔在桌上,他们不敢大快朵颐,小口小口地吃着饭,间或夹一筷子菜,梅子 对铁二无感,只觉得这孩子虽然胆小害羞,却并非纯良之人,但铁妞儿不同,她 都这麽大了,可看起来却好像是智力上有些问题,眼神闪躲,动作什麽的看起来 都像是个小孩子,虽说女儿家大多容易害羞,可她也太夸张了! 铁大娘对铁妞儿定然不好,否则她身上也不会穿的破破烂烂,到处都是补丁, 连脸上都是脏兮兮的,头发乱得像是稻草,不知多久没有洗过梳理过了。其实她 这样的穿着并不奇怪,村里人大多都是这样脏兮兮的,整日都在做些粗活,要如 何穿干净衣服?但奇就奇在铁二的穿着,和铁妞儿一比,他简直可以说是奢侈的 了。不仅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一个补丁都没有,布料甚至还是颇为昂贵的缎子。瞧 他十指纤白,分明就是没做过一点家事,可铁妞儿的双手,不仅指甲缝里满是泥 垢,皮肤粗糙,手背上青筋突出,指节上还到处都是已经化脓的冻疮。也不知道 铁大娘平日里到底是如何使唤她的,才把她弄成了现在这麽个模样。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铁妞儿已经添了三碗饭,梅子不禁觉得可怜,她是多久 没有吃饱过了?见铁妞儿吃得急,她忙倒了碗水给她,铁妞儿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咕咚咕咚喝了大半。 岂料铁二却是嫌她吃相不雅又粗俗,竟在桌下踩住了她的脚。铁妞儿疼得冒 泪,死死地咬住嘴巴不敢出声。梅子瞧得清楚,心里不禁气愤难平,上前一把抓 起铁妞儿,铁妞儿嘴里咬着块鹿肉,满眼惊慌。铁二见梅子过来,立马松脚,梅 子便把铁妞儿带到了铁柱旁边,让他照顾着她些,然後淡淡地睨了铁二一眼。他 似乎也知道自己欺负铁妞儿的行径被看到了,立刻低下头吃起饭,哪里还敢抬头。 铁柱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虽然you年便在铁大伯家住了,但是跟铁妞儿并 无多少亲近,一是因为整天被支使着干活,二也是因为铁妞儿性格怯懦,看着谁 都害怕,他又粗鲁,也不想吓着她。要不是今天铁二带她来他们家,他都要忘了 自己还有这麽个堂妹了。 把铁妞儿安排在铁柱身边,那麽铁二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造次了。 梅子放下心後,便去锅屋,又来了俩人,菜可能不大够,还是再炒几道好了。 她在锅屋翻炒着菜,又要放材料又要看火,虽然称不上手忙脚乱,但一时间 也有点忙不过来。正准备放小火的时候,铁柱却钻了进来。梅子吃惊,问:「你 怎麽过来了,不陪大伯跟三叔喝酒啦?」 「不喝啦不喝啦,一点都不好喝。」铁柱哼了一声,搓了搓手帮她烧火,灶 台前堆积着的柴火有点大,他轻轻松松一手就掰开了丢进去。 梅子笑了,「你不是喜欢喝酒吗?怎麽现在打了酒,你却不喝了?」 铁柱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反正就是不爱喝了。媳妇儿,你又要炒啥啊?」 一想起媳妇的好手艺,他就忍不住要吸口水。 「有几颗白菜都快冻坏了,只炒点白菜,再把鹿肉炒一点,我看大伯跟四叔 都挺喜欢的。」说完又道,「你不是也很喜欢?」说着顺手抓了把辣子撒了下去, 铁柱特别能吃辣,要是哪道菜她的辣椒放少了些,他自己就会弄点酱醋和成辣酱, 直接把菜放进去涮着吃。 一听媳妇知道自己喜欢些啥,铁柱立马傻笑起来,「是是是,嘿嘿嘿。」笑 着就朝脸上抹了一把,手上烧火正都是灰呢,这一抹,脸一下就脏了。 梅子扑哧一声笑了,把菜盛出来,又给他擦了擦脸,赶着他去屋里吃饭去了。 铁柱不愿意去,非要她一起上桌吃,梅子当然不答应,好说歹说终於把人给赶到 了堂屋去。 不过幸好他们没吃多久,但就算没吃多久,桌上的菜却被吃得一干二净,梅 子草草就着骨头汤吃了点米饭就算对付过去了,铁柱坐在一边看着,很不高兴那 些人把自家媳妇辛辛苦苦做的菜吃光了还一点都不留。梅子正吃饭呢,突然想起 来见事儿:「对了,柱子。」 ☆、(11鮮幣)關於公平 关於公平 「啥?」 「那个……我想跟你问一下铁妞儿的事情。」放下手里的碗筷,梅子正襟危 坐,摆出一副十分严肃的事情。铁柱一瞧媳妇严肃的模样,立刻也跟着板起了脸。 「媳妇你问。但是……但是俺跟铁妞儿向来不熟,小时候也没怎麽玩过,媳妇你 想问什麽啊?」 梅子搬着小板凳朝他靠近坐下,问:「那你知道铁妞儿怎麽会变成这个模样 吗?我看她跟铁二相差甚远啊,不管是穿着还是说话,大娘在虐待她吗?前些日 子我跟村里的几个嫂子说话,听她们说大娘给铁妞儿定了门亲事,有没有这回事 儿?」 被她这麽一问,铁柱立马想起来了,好像之前大娘的确有说过,等铁妞儿出 嫁的时候让他去帮忙,还说要他给打点家俱当嫁妆来着。「是……好像是有这回 事儿,不过大伯没说,俺也没信大娘的话。她那人嘴巴上没装开关,松的很,说 得话也不能全信。媳妇,你问这干啥?」 梅子摇摇头,「我只是问一下。方才我见铁妞儿有些奇怪啊,她现在这副模 样,要如何嫁人?大娘待她不好,大伯待她也是不冷不热不闻不问,你看她身上 的衣服,到处都是补丁,破旧不堪,脸上颈後都是污垢,亦不知多久没有洗过澡 了,哪里像是新嫁娘的模样?」 铁柱心思粗,没注意到这些事,除了他自己媳妇儿之外,其他人穿什麽样长 什麽样他都不在意,可被梅子一说,他好像也想起来了,铁妞儿的穿着的确是过 於夸张了。若是跟村里其他人相比,那倒不觉得什麽,可是一跟铁二站一起,那 模样就特别明显了。铁大娘的偏心,可不只是一点点。「那、那咋办啊媳妇?铁 妞儿毕竟是大伯家的女儿,咱们要是想帮铁妞儿,别人会说咱们多管闲事的。」 梅子知道铁柱说得对,他们的担心,若是落了别人口实又该如何?铁妞儿又 不是无父无母,怎麽轮得到他们来操心?只希望铁大娘对铁妞儿能有一丝的怜悯 之心,能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刚想起身,梅子突然又想起了很重要的一点:「柱子,你可知道铁妞儿要嫁 的是哪个人家?」见铁柱傻乎乎的摇头,她叹了口气。「若是可以,你还是问一 下吧,我总觉得依大娘的人品,给铁妞儿找的人家肯定是以聘礼看的。」 媳妇的交代,铁柱当然使劲点头:「俺下午就打听打听去,媳妇你甭担心。」 他挠挠头,想起铁妞儿好像已经有二十余岁了,早就是个老姑娘了,不过她身形 瘦小,所以看起来顶多也才二八年华的模样。 得了铁柱的话,梅子就放心了。她点点头,铁妞儿的事情他们是操不得心的, 只希望铁妞儿不至於苦命,还能有得一线希望。梅子沉吟了很久,一抬头就瞅着 铁柱已经把碗筷收拾好都洗乾净了,不由轻笑道:「你把我的活儿都做了,让我 做什麽去啊?」 「媳妇什麽都不用做,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就行了。」铁柱嘿嘿笑,把碗筷放 进橱柜里分类放好,然後在经过梅子身边时亲了她一口,去锅屋刷锅准备喂鸡和 驴子了。梅子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她实在是闲着无事,只能拿出前几 日去镇上时买的几匹布料,准备给铁柱做几件袍子,春天快来了,棉袄是肯定不 能再穿了,铁柱之前的衣服要麽是补丁烙补丁,要麽就是这边破一点那边破一点, 还有几条亵裤,也都破旧不堪了,这样一想,她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梅子拿出针线包跟篮子,坐在堂屋门口,晒着太阳认真地做针线,铁柱动作 麻利,很快就喂完了鸡仔跟驴子,转身一迈脚就又出去了。 等到梅子把铁柱那几条破破烂烂的亵裤缝补完的时候,铁柱刚好回来了,他 怒气冲冲地踩着暴走的脚步,恨不得把门都给拆下来。梅子一看就知道他打听来 的结果肯定不如人意:「怎麽样,你问得是谁,他们怎麽说?」 铁柱气呼呼的,鼻孔里喷出强烈的气息,咬牙切齿地回答:「先去三哥家的, 三嫂告诉俺说,铁妞儿许的那个陈二,根本就不叫陈二,人都唤他做陈瘸子,以 前娶过好几个媳妇,给他打跑了一个,病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是难产死的,不过 三哥说村里的人都不信,陈瘸子是在媳妇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喝醉了酒,他媳妇是 活活给打死的,一屍两命!」 闻言,梅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什麽!那官府难道没有管吗?如果那女子 是被打死的,身上定然有伤痕,怎麽陈瘸子反倒没事?」 「他舅舅是县丞,跟仵作交好,所以瞒过去了就。」铁柱一拳砸在墙上, 「大娘居然要把铁妞儿嫁给陈瘸子,这不是让铁妞儿去死吗?!那陈瘸子对媳妇 向来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拳打脚踢从不手软,铁妞儿哪里能吃得消!」 梅子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可是她很清楚,她没有办法。是的,没有办法。 铁妞儿是铁大伯的女儿,铁大娘则是她的娘亲,她有爹娘,就怎麽也轮不到别人 插手婚事,今儿个哪怕铁大娘要把铁妞儿卖到青楼,他们作为外人,也什麽都做 不成。「柱子……你可曾去打探大伯的口风?要想不把铁妞儿嫁给陈瘸子,就只 有两个办法,一是让陈瘸子退婚,二就是让大伯拒绝。」 铁柱摇头:「俺问了,大伯要给二蛋攒上京赶考的银子,家里这几年都是省 吃俭用勒着裤腰带过日子的,後来铁大成亲,他媳妇现在又怀着身孕,孩子出生 少不了也得要银子,陈瘸子给的聘礼又十分丰厚,他那里会不同意?还有,陈瘸 子知道铁妞儿的智力有些问题,不过他一点都不介意,他就是想找个女人,想打 就打,又能玩,铁妞儿跟个XX岁小孩差不多,他巴不得呢,又不会跑又不会告 状,娘家也不疼她,这样的媳妇哪里找去?」 这麽说,铁妞儿是嫁定陈瘸子了?梅子觉得无比悲哀,就这样决定了一个人 命运,这是多麽的不公平。可这世上又哪有那麽多的公平存在呢? ☆、(11鮮幣)鐵妞出嫁 「媳妇儿,这事儿你就甭操心了,铁妞儿的事情,等见了大伯俺再劝劝他就 是了。」见媳妇脸色不好,整体的情绪也下降了很多,铁柱很担心,连忙安慰。 这也是唯一的法子了,除此之外,他们什麽都做不了,也没法帮到铁妞儿什 麽。梅子轻轻舒了口气,抬头看向屋外──那里一片晴天,阳光正好,但是这世 间有太多太多黑暗的角落是照射不到的,有光必定有暗,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嗯,你只随口劝劝便好了,切莫与大伯起口角,被人知道了,定是说我们的不 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们哪怕是宗亲,也是不能插手的。 「俺懂。」铁柱点点头,满脸的怒色还未完全降下来,但也好了很多了。他 这人其实挺没心没肺的,对於不重要的人向来能做到视而不见的地步,譬如铁大 娘,譬如铁大铁二,譬如铁妞儿。他跟铁妞儿向来生疏,被大娘赶出大伯家之後 的这些年俩人连十句话都没怎麽说过,却不知道媳妇为何对铁妞儿如此关心? 「媳妇,你为啥对铁妞儿如此上心哪?之前你不是根本都没见过她吗?」 被铁柱一问,梅子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也没什麽,只是想起以前自己在 爹娘身边,他们也总是想着要给我找个乘龙快婿,虽然不顾我的意愿,但本质上 还是为我着想的。同铁妞儿一比起来,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听媳妇说起以前,铁柱立马紧张了起来。梅子以前的家他从来都没有问起 过,王大娘说她是父母双亡,他就一直没敢问,怕勾起媳妇的伤心事。再说了, 他只想跟媳妇好好过日子,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才不想管。今天却听到媳 妇主动提以前,还说、还说什麽乘龙快婿!「媳妇!你现在都已经嫁给俺了,是 俺铁柱的媳妇儿!」 这吼声也太大了,梅子皱了皱眉:「我知道,没说不是啊。」 「那、那你还说什麽乘龙快婿!」铁柱继续跳脚,大声咆哮。 梅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笨蛋,我都说了是我爹娘,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 事情了。再说,我之所以提及此事,也只是因为看到了铁妞儿有感而发罢了,我 爹娘即便是不顾我的意愿,心里也是疼我爱我的,不像铁妞儿,如此命苦。」不 过,对铁妞儿而言,也许并不是命苦。正因为她懵懂无知,凡人所有的烦恼和悲 哀她就不会懂,就这样懵懵懂懂的过一辈子,也许并没有那麽糟。人就是因为有 了思想,想要自由与逃脱,才会惹祸上身,让自己陷入囹圄,无法逃脱。 就、就算是已故的岳父岳母说的,在他听起来,也非常的让人不开心哪!铁 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走上前把梅子一把抱到怀里,狠狠亲了一口,万分地得瑟: 「反正不管怎样,你现在是俺媳妇儿,其他人都别想!」 大白天的……梅子一把拍开铁柱的手,推着他出了堂屋。铁柱耍赖不肯挪动 位置,梅子推一下他就走一下,直到被推进铁铺。 帮他把围裙穿好,不忘叮嘱他好好打铁,铁柱点点头,又在她的粉颊上偷袭 了一口,梅子瞪了他一眼也就算了,重新回到堂屋去做衣服了。 她还是带着希望的,盼着铁大伯能给柱子点脸面,铁妞儿也能逃过嫁给陈瘸 子的命运,但是梅子的希望落空了。虽说,她早就料到了结果。不管从哪方面说, 铁大伯是都不会拒绝这门亲事的,哪怕铁妞儿嫁过去的确是被糟蹋了,是受罪, 他也不会拒绝。铁二要参加乡试,倘若乡试过了,那便要进京赶考了,京城不比 蓬门荜户,开销什麽的都要翻好几番,那必定是笔不小的数目。铁大的媳妇也快 生了,请稳婆办生辰洗三……诸如此类都不能缺了银子,倘若铁二中了举,那就 还要花银子打点关系……处处都要花钱,铁大伯怎麽会拒绝陈瘸子的提亲呢? 果然,铁柱的劝说完全没有效果,但是铁大伯答应给铁妞儿多办置点嫁妆, 这样的话,婆家的人也不会太过看低她。可是一个智力只有XX岁的女人,又如 何能够自保呢? 铁妞儿出嫁的前一天,铁大娘上门找梅子柱子夫妻俩当日去帮忙,梅子虽然 不能帮别的,但还是为铁妞儿亲手绣了一套嫁衣,铁妞儿的梳洗装扮也都是由她 一手负责的,铁大娘可谓是做了甩手掌柜,关於铁妞儿的事情是完全不管,只让 梅子操心。梅子每每看到铁妞儿,都觉得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只是自己当时 懂得逃脱,懂得自由,却不懂得得到的自由,又是另一个束缚的开始。 铁柱在前几天紧赶快赶,砍了几棵树,给铁妞儿打了张床和梳妆台,算在了 铁妞儿的嫁妆里。兴许铁大伯也觉得自己亏待了女儿,除了银子之外,给买了几 身新衣服和几盒胭脂水粉,以及家里剩余的大米白面之类的,总之,加上铁柱梅 子帮忙,铁妞儿的嫁妆在村里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白皙的素手执着桃木梳,一点一点梳理着铁妞儿的头发。梅子不懂自己跟铁 妞儿比起来,到底算是幸福还是不幸。很多时候什麽都不懂,比什麽都懂,要悲 哀多了。可是没有思想,像个木头人,难道就会幸福一些吗? 「哈哈、哈哈,漂、漂亮!」经过这几日的相处,铁妞儿跟梅子已经相熟了。 她指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不住地拍手哈哈笑。梅子握住她的手,柔声哄着:「铁 妞儿乖,别碰脸,待会儿妆花了可就不好了。」 对於面前这个温柔的女人,铁妞儿是喜欢的,因为在她仅有的意识中,她是 对自己最好的人。所以她也很听话,立刻就放下手。梅子瞧得愈发心酸,摸了摸 铁妞儿的脸,轻声叮嘱:「你记住,日後若是有人打你骂你,切不可再肚子忍受, 要记得回家来,嗯?」 铁妞儿虽然不懂梅子话里的意思,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梅子看着她乖巧 的模样,心底说不出地难过。 把脸洗干净,头发梳整齐,涂上胭脂,也是小美人一个。可就是这样一个美 丽的姑娘,却要嫁给一个以虐待妻子为乐的中年瘸子! ☆、(10鮮幣)此章無題 此章无题 刚刚帮铁妞儿打扮好,铁大娘就推门进来了。梅子起身,唤了声大娘,也许 是因为即将有大量银子入袋,所以铁大娘的心情很好,满脸堆笑,见着梅子居然 也是亲亲热热的,倒是让梅子吓了一跳。她不住地夸梅子手艺好,会做饭又会女 工,还夸她人美心善,帮铁妞儿准备了这麽好的嫁妆……梅子总觉得她看铁妞儿 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一张价值无上限的银票,怎麽都觉得不舒服。 「妞儿啊,以後嫁到人陈家,你可就是人陈家的媳妇儿了,要安守本分,奉 养老人,丈夫说什麽都要听他的,懂吗?」铁大娘的嘴巴不住地一张一合,说个 不停,却一点都没有想自己是不是也做到了这些。「千万别偷偷跑回家来,俺跟 你爹都上了年纪了,也帮不了你什麽……」 梅子实在是不愿意再听她废话,道:「铁妞儿,站起来,嫂子看看衣服是不 是穿好了。」 铁妞儿听话的站起来,其实衣服是梅子帮她穿的,怎麽会不好呢?只不过梅 子不愿再听铁大娘那一直在说的话罢了。活了近三十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 自己如此渺小与无助。她做不到的事情太多了,总有一些在她面前发生,而她无 能为力。 铁妞儿嘴里还含着块糖,她伸展着双臂让梅子帮她整理衣服。梅子还想再叮 嘱她些,却又觉得不管说什麽,都是废话。铁妞儿听不懂,说这些话,只是徒增 困扰罢了。拿起木梳把那略显淩乱的刘海梳了梳,多麽青春年少的一个姑娘,她 是这麽的纯真无辜,可马上,她却要嫁给一个完全不会疼惜她保护她的男人。 「新郎官来接新娘子咯!!」 听到外面的喊声,梅子猛地缩了下手,她看向窗外,轻轻叹了口气,柔声哄 着铁妞儿:「乖,铁妞儿,咱们要出去了,啊。」 铁妞儿好像也知道自己该做什麽,没说话,只是咯吱咯吱嚼着糖块。对她来 说,嫁给谁,做什麽,那都不重要。这几天已经是她所有的回忆中最幸福的了, 有糖吃,有漂亮的衣服穿,身上脸上都是乾乾净净的,没有人打她骂她,每天能 够吃饱饭,睡暖和的炕……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其他的她不懂,也不想要。 门被打开,来接新娘的陈家人哗啦啦都挤了进来,铁妞儿有点害怕,朝梅子 身後缩了缩。梅子握住她的手,轻轻摸摸她的脸:「乖,别怕。」 大伯跟铁柱还有铁大铁二都进来了,铁大媳妇由於身怀六甲所以没有出来, 怕冲撞了身子,所以之前属於长媳该做的事情都交给了梅子。也所以铁妞儿这几 日才能得到这麽好的照顾,她甚至连洗澡都不懂,需要梅子一点点教导。 陈瘸子从人堆里挤了出来,他年近四十,脾气不好,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 很喜气的样子,长相倒还不错,看起来竟有种文质彬彬的感觉,听说小时候曾读 过几年私塾,後来因为爬山不小心把腿给摔瘸了,从那之後性格大变,一言不合 就会抡起拳头揍人,不管是对谁。 瞧见铁妞儿的时候,陈瘸子的眼底微微闪过一抹讶异,梅子并不觉得奇怪, 因为铁妞儿长得虽算不得美丽,却也是眉清目秀,也许是因为这麽多年被虐待的 缘故,铁妞儿浑身都洋溢着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她的眼睛又极其乾净,无辜至 极,让人觉得她只是个孩子,应该好好呵护着。陈瘸子握住了铁妞儿的手,她很 害怕,下意识地回头看梅子,梅子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她才敢看向陈瘸子,但 只看了那麽一眼就低了头,身体有点抖。 陈瘸子当然也看到了梅子,一时之间还有些看待,没想到村里居然还有如此 美貌的姑娘,可惜却是妇人打扮,定是已经嫁人了。却不知这妇人同铁妞儿又是 何关系,为何如此关心於她。他也不是傻子,早早就听过铁家是如何对待铁妞儿 的,但瞧这少妇的模样,却似是十分关心,不知她是何人? 这问题想不想都罢,陈瘸子看了看铁妞儿,握在他手心里的那只小手十分的 纤瘦粗糙,十指都磨了厚厚的茧子,想也能知道她干了多少活儿。 看着陈瘸子把铁妞儿接走,梅子站在原地,神色恬淡,然後微微叹了口气。 铁柱走过来,揽住她的肩:「媳妇儿。」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看到屋里的人差不多都出去吃喜宴了,只剩下他们 夫妻俩,便问到:「你可曾把铁妞儿的嫁妆送了过去?」 铁柱点头:「送去了,临去前大伯又给了俺五百文钱,让俺买两床好的被褥 去,算是做铁妞儿的嫁妆。」 梅子听言,沉吟了下,这样看来,铁大伯到底对铁妞儿也还有丝父女之情。 「那好,咱们也出去吧,你从今儿一早就来帮忙了,肯定没吃饭吧?」早上她只 煮了碗面给他,他干活大,饭量也大,饿得快,肚子现在肯定早就咕咕叫了。见 铁柱点头,她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他手心里:「那咱们出去吧。」铁妞儿的事情, 她不宜多管,这也不是她能管的,她能做的,只是沉默。 铁柱也一早就饿了,听媳妇说出去吃饭,遂没心没肺地拉了她就奔了出去。 今天的喜宴肉菜挺多的,陈瘸子颇有家底,铁大伯家这边的喜宴也是他找人办的, 四荤四素,讨个八八大顺的彩头。铁柱带着梅子坐在亲属那一桌,铁大媳妇扶着 个肚子坐在那儿吃得正欢,筷子使得龙飞凤舞,轻轻松松的跟没身子的人一样。 梅子其实不大饿,铁妞儿一事在她心中成了个魔障,总是让她觉得看到了以 前的自己,只是她没有选择和铁妞儿走同一条路,而铁妞儿什麽都不懂,痛苦也 少了很多。 给铁柱夹了块肉,细心地把鱼刺剔掉放进他碗中,梅子笑吟吟地看着他吃饭, 觉得他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十分能激起人的食欲:「慢点吃,别噎着。」 铁柱嘿嘿一傻笑。 ☆、(10鮮幣)進山砍柴 进山砍柴 「哎呦,堂嫂可真会照顾人,俺家那铁大要是也能跟堂哥这样听话的话,那 俺可就要烧高香了溜。」看着梅子与铁柱二人亲昵的模样,铁大媳妇李氏很明显 不高兴了。今儿是他们家的喜宴,这两人在这里你帮我夹菜我帮你剔刺儿的,合